白景离错愕地看向李卓玉。
李卓玉正冲他微笑, 桃花眼在冬日底下光华流转。“义父，还记得吧？”
从武侠世界开始，豆腐脑便贯穿始终，哪怕在星际和末世这样艰苦的背景下，李卓玉也要找来黄豆给白景离做上一碗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娴熟, 但他很清楚, 只有白景离吃了他做的豆腐脑，他才会感到满足和踏实。
李卓玉没有记忆, 自然失去了很多作为人类的真实体验。但要他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, 那……大概就是幸福。
“你特意做了这个……你知道我在这里？”白景离深吸一口气, 酒杯中的液体仍是动荡不停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李卓玉否认了, “但我大胆猜测, 义父早和赫尔齐相识, 此时离开大魏，十有八九还是要回去找他。今日我与赫尔齐会面，就是为的见义父一面。上回便险些成了遗憾，今次必须见到你。”
白景离觉出话里隐藏的深意：“上回？”
“这个……稍后再说罢。”
不自觉的，李卓玉鼻子有点酸。他把食盒扔地上, 将豆腐脑端起来，用一只勺子舀起来往前送：“义父先尝尝看, 冷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白景离盯着近在咫尺的豆腐脑, 那上面有碎果仁和葡萄干, 还淋了桂花糖浆。
“大人！”执宸忍不住唤他。也不知是怕有毒, 还是怕白景离心软。
但白景离没有理会他, 犹豫片刻后，终是俯下身去，含起了这一口豆腐脑。
李卓玉哽咽了：“好吃么？”
今天的这碗豆腐脑，配料最丰富，也最精致。饶是白景离经历这么多世界，吃过这么多次，也忍不住赞叹。可是李卓玉的这一声哽咽的言语，却忽然扎在他的心上。
曾经他决定离开自己的时候，也像现在这样么？
滞留的那十多个小时，他也曾哽咽过么？是因为舍不得他而滞留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？
白景离咽下豆腐脑，平静地与他对视：“陛下做的豆腐脑，自然好吃，罪臣……谢过陛下的大恩大德。”
李卓玉眼圈微红，他在等待系统最后的汇报。
可他没有等到，反而是执宸冲过来，大力晃着白景离：“大人，你快吐出来！不要相信这个人！”
“我没事，快停下，当心这酒。”白景离淡淡地制止他，再次将其中一杯酒递向李卓玉，“罪臣已经遵从陛下的意思，也请陛下依了罪臣。”
执宸放下心来，也催促李卓玉：“你还不快赶紧喝了，与我家大人分道扬镳。”
李卓玉纳罕不已，眼底的泪意顷刻消散。他赶紧问系统：“系统小宝贝儿，怎么回事，明明阿离已经吃了我的豆腐脑，怎么黑化值毫无动静？”
系统也是一头雾水：“不知道啊宿主萨玛，好奇怪。”
李卓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，豆腐脑可掉黑化值的利器，今天怎么不灵了？虽然眼前这一情况，他是喜闻乐见的，但这总归不正常。
李卓玉硬着头皮接下这杯酒，问系统：“系统小宝贝儿，我现在没有完成任务，喝了毒酒以后，会怎样？”
“宿主萨玛任务没有完成，就还是这个世界的主角。”系统说，“你会因为种种意外保住性命，直到完成任务为止。”
“意外？”
“对，以你现在的处境，喝了毒酒以后，要么会有天降灵药，要么会有神医再世，总之是不会让你死掉的。”
“了解。”李卓玉做好了这种死去活来的准备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白景离嘴边出现一丝细微的弧度，看一眼手里的酒，深吸一口气，也仰头喝下。
执宸长长吐出一口气，他期盼已久的事情终于达成了。他正要征询白景离，何时给赫尔齐放信号为宜，却见白景离蓦地皱起眉心，吐出一口乌血来，随后摇摇晃晃就要往地上倒。
事发突然，执宸愣住了，李卓玉也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，可他的身体已经先动了，在白景离倒地之前，就已经本能地将他接在怀中。
李卓玉睁大双眼：“义父！你怎么了？”
白景离不住地咳嗽，居然还在冲他笑：“没什么……咳……服毒了而已……”
“毒？”李卓玉吸了一口气。
白景离中了毒，他却没有，这莫非……
执宸手足无措，抓住白景离的上臂：“大人，你是拿错了么？”
“这种疏忽，我怎么会犯？咳咳……”白景离说着又咳出一口血来，比先前的更黑，“我给自己留的……那杯……本就是毒酒……”
执宸整个僵住了。
李卓玉怎么都想不明白，明明白景离恨他入骨，为什么突然放过他了？还是……他要带着恨死去？
他不要他的那些理想和抱负了？
白景离的眼底和脸颊已经被毒酒逼得通红，“上回的事……陛下可以解释了？”
李卓玉知道，白景离之所以选这种毒，就是因为发作得快，咽气却慢，有足够的时间感知一切，包括痛苦和折磨。
李卓玉紧紧抱起他，冲执宸大吼：“解药呢！快拿出来！”
执宸不知所措：“我没带解药……本来是要置你于死地的，我怕带着解药，会被你的手下抢去，来之前已经全毁掉了……我没想到大人他……怎么会是大人！”
李卓玉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，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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